郁離處守

目光

                                  

 

 

即使我看不到全世界,但我仍然能感受到你的溫暖。

 

即使你看不到我的樣子,但我仍然喜歡著你的一切。

 

 

 

「文星伊,今天陪我去醫院當一日誌工。」有一個女孩拿著志工背心給了金髮女生。

 

「歐逆,我一定要去嗎?」文星伊拿著背心,看著李多熙。

 

「你自己答應我的!快走了!」李多熙拽著文星伊出門。

 

 

倆人上了車後,李多熙再三叮嚀文星伊不能對病人發脾氣或是發牢騷。

 

文星伊,醫學院學生,但不太愛做志工這種活動,多次被自己的直系學姐李多熙拉去參加醫院志工的活動,即使不願意還是要去,要不然李多熙總拿跆拳道黑帶威脅。

 

倆人到了醫院後,上了五樓,五樓是特殊病樓層,這裡都是失明的病人在等待治療的一個樓層。

 

 

「多熙你來啦?這一位呢?」護理站的護理長看到文星伊等人先打招呼。

 

「她也是今天來幫忙的其中一個,星伊她是這裡的護理長。」李多熙介紹著。

 

「妳好。」文星伊禮貌性的點點頭。

 

 

護理長簡單跟他們還有其他的志工講解內容,因為病人的作息都不一樣,所以每個人負責一間病房。

 

文星伊負責的則是走廊到底的 221 號病房,病房上的名字則是寫著『金容仙』。

 

文星伊禮貌性的先敲了敲門,聽到裡面的人說了一聲請進後才轉開門。

 

這間病房非常大,因為五樓有特別設置花園給病人走動,所以靠近病床那邊有一大片落地窗可以往花園走,而床上正有一名黑色長髮的女子正在閱讀盲人書。

 

 

「 …… 是誰呢??」金容仙歪著頭問著。

 

「啊,妳好,我是今天來幫忙的志工,我叫文星伊。」文星伊立刻自我介紹。

 

「啊〜我有聽說志工會來,妳好啊,我是金容仙。」金容仙尋著聲音來源點點頭。

 

「妳在 …… 讀書嗎?」文星伊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來。

 

「嗯,我的作息很一般,就是吃飯看書然後散步。」金容仙笑著說。

 

「都沒有人來找你嗎??」文星伊看著金容仙圓圓的臉頰。

 

「父母一個禮拜來三次,對了!」金容仙面向文星伊,眼睛卻像是在看旁邊。

 

「怎麼了?」文星伊疑惑的問。

 

「我可以 …… 摸摸妳的臉嗎?」金容仙笑著。

 

「我的臉??」文星伊更疑惑了。

 

「嗯嗯。」金容仙伸出一隻手。

 

 

文星伊看著對方,慢慢把臉靠近,金容仙碰到後也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揉著文星伊的臉頰。

 

 

「嗯 …… 總覺得你的聲音跟你的臉型一定很不搭。」金容仙放下手歪著頭。

 

「會嗎?我覺得很搭啊!」文星伊看著對方。

 

「自己當然覺得搭,我覺得不搭。」金容仙笑著。

 

「 …… 好吧,妳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說什麼,要出去走走嗎?」文星伊今天來幫忙不希望照顧的對像一直坐在房間。

 

「好啊!」金容仙坐在床邊腳剛碰地手就下意識找東西抓。

 

 

文星伊見狀立馬伸出手臂讓她扶著,等對方起身後自己再慢慢攙扶她出房間。

 

「今天來的志工很多呢??」金容仙聽到走廊都是人的聲音。

 

「嘛,應該算多吧,你有想去哪裡嗎?」文星伊扶著人。

 

「去花園走走好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金容仙說著。

 

「好,那你慢慢走。」文星伊對金容仙格外體貼著。

 

 

倆人走到花園,剛好李多熙也在那裡,文星伊扶著金容仙走到李多熙那裡。

 

「星伊你還不錯嘛?」李多熙看著文星伊旁邊的金容仙。

 

「幹嘛?」文星伊問著。

 

「沒什麼。」李多熙笑著。

 

「嗯 …… 星伊你在跟誰說話?」金容仙抓著文星伊的手稍稍用力。

 

「我的學姐,李多熙。」文星伊簡單一句介紹。

 

「嗯 …… 妳好我是金容仙。」金容仙笑笑的。

 

「妳好啊,我是李多熙,你是星伊分配到的病人?」李多熙看著金容仙。

 

「嗯,謝謝你們今天來這裡。」金容仙說著。

 

「不用謝,這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對吧星伊?」李多熙笑著看文星伊。

 

「對對對,容仙我覺得這裡不能多逗留,我們還是回房吧!」文星伊生怕李多熙等等亂開話題坑了自己,於是拉著人先跑。

 

倆人回到病房後,文星伊直接鬆了一口氣,金容仙則是完全不知道狀況。

 

 

「星伊,妳怎麼突然就拉我回來了?」金容仙扶著病床坐下。

 

「哦……嗯,我突然想我們還是在房間聊天好了。」文星伊坐在她對面。

 

「好……吧,那我想問星伊,你現在是學生還是上班族?」金容仙晃著小腳。

 

「醫學院的大三生。」文星伊乖乖回答著。

 

「喔?小我一歲?」金容仙聽到稍稍驚訝了一下。

 

「欸?真的嗎?妳看起來不大啊。」文星伊似乎更驚訝。

 

「呵呵,真的,我在高中的時候也想讀醫學系,但是在高三那年眼睛就漸漸失明,後來就看不到了,診療是說要移植眼角膜,但是目前都還沒有適合的。」金容仙平淡的說著。

 

「……然後呢?」文星伊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金容仙這麼平淡的說出自己失明的事,內心有些酸澀。

 

「然後就要等啦!等多久不知道,但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的。」金容仙樂觀的笑著。

 

 

一整天下來,文星伊跟金容仙聊了許多,到回去之前文星伊還跟金容仙約好自己會再來。

 

回到家的文星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李多熙拿了一瓶水丟給她。

 

 

「那個女孩你們很熟了??」李多熙打開水猛灌。

 

「聊了一下午不熟也難,她似乎很樂觀的接受失明這件事。」文星伊讓了位置給李多熙。

 

「她是五樓裡最年輕的失明者,曾經有過可以被治療的機會,但是卻被別人搶先了一步。」李多熙是常去五樓的志工,但很少跟金容仙見面。

 

「嗯……我決定了。」文星伊突然看著李多熙。

 

「怎麼了??」李多熙皺眉看著眼前的人。

 

「我要好好讀書,我要成為眼科醫生。」文星伊說完就回房間了。

 

「這孩子……是被金容仙啟發了什麼?」李多熙回頭望著文星伊的房門疑惑著。

 

 

隔天文星伊一下課就跑去醫院五樓,跟護理站的人打聲招呼後就跑去金容仙的房門。

 

叩叩兩聲,房內的人像昨天一樣說了一聲請進,文星伊才開門進去。

 

 

「是誰呢?」金容仙問著。

 

「是我。」文星伊笑著說。

 

「文星伊?」金容仙聽到對方的聲音。

 

「嗯。」文星伊走到床邊。

 

 

今天的金容仙把頭髮綁了起來,身上有淡淡的乳液香,今天他手上拿的不是書而是素描本。

 

 

「妳今天怎麼有空來?」金容仙歪頭。

 

「我昨天跟你說過我會再來找你,所以我今天就來了,你在畫畫嗎?」文星伊看到金容仙的素描本畫了一個人形。

 

「這算畫畫嘛......應該算是我想要把印象深刻的東西紀錄下來吧!但是看不到我沒辦法知道自己到底畫到哪裡。」金容仙苦笑著。

 

「你要畫什麼?」文星伊好奇的問著。

 

「畫你。」金容仙直接說。

 

「畫……畫我??」文星伊驚訝的看著人。

 

「嗯,老實說我昨天夢到你了,雖然樣子很模糊,但是聽聲音就能知道是你,很神奇吧?」金容仙把畫本放一旁。

 

「然後呢。」文星伊繼續聽著。

 

「然後你就跟我說,你如果看的到了,我就帶你去世界各地遊玩。」金容仙笑得很開心。

 

 

文星伊就這樣陪著金容仙又聊了一下午,晚上才回去,回到家的文星伊吃完飯又繼續回到房間苦讀醫學書。

 

 

升大四的暑假文星伊可以說天天泡在自己房間,一到中午就買午餐到金容仙的病房陪他吃飯聊天然後陪到快傍晚才回去。

 

某一天,两人也是邊聊邊吃飯的時候,病房門被打開,外面站了兩個女生。

 

 

「文星伊?!」安惠真看到病房的人驚訝的喊著。

 

「安惠真?!」文星伊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同期朋友。

 

「惠真如果來……輝人你也來了?」金容仙聽到安惠真的聲音。

 

「對啊,歐逆你最近還好嗎?抱歉我最近有點忙。」丁輝人小跑步到病床旁。

 

「還好啊,話說惠真你跟星伊認識?」金容仙四處找尋丁輝人的手。

 

「何止認識,我們是同學,我就在想平時都很晚回去的文星伊最近下課怎麼都跑第一,原來認識了容仙歐逆?」安惠真跳眉看著好友。

 

「噓!!安惠真不准暴露我的行蹤!」文星伊緊張的說。

 

「呵呵,惠真還有輝人,星伊是之前我跟你們說來參加志工活動的那個人。」金容仙笑著說。

 

「喔〜你好啊,我是丁輝人。」丁輝人向文星伊伸出手。

 

「你好。」文星伊回握對方的手。

 

「我有一次來聽到歐逆說你的事情,歐逆似乎很喜歡你。」丁輝人笑得很開心臉頰酒窩若隱若現。

 

「輝 …… 輝人啊!」金容仙不知為何臉頰逐漸泛紅。

 

 

文星伊聽得出來話中的含意,自己也不自覺的低頭臉很紅。

 

 

「不鬧你們了,今天只是來看看歐逆的。」丁輝人笑得更開心。

 

 

四人聊了一下午,之後丁輝人跟安惠真因為有事先回去,剩下文星伊跟金容仙在病房。

 

 

「星伊。」金容仙突然喊對方的名字。

 

「怎麼了?」文星伊手撐著頭。

 

「如果有一天我視力好了,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金容仙的手輕勾對方的手。

 

「欸?!」文星伊驚訝的看著人。

 

「不是欸!你不回答我很丟臉 …… 」金容仙低著頭。

 

「 …… 好,如果你視力好了,我們就在一起。」文星伊看著金容仙的樣子笑了笑。

 

「真的嘛!」金容仙握文星伊的手。

 

「真的,但是接下來大四我會比較忙,比較少來陪你,視力好了第一個通知我好嗎?」文星伊笑著摸摸金容仙的頭。

 

「嗯!好。」金容仙撲到文星伊懷裡抱著他。

 

 

之後大四文星伊為了更專心讀書,基本上一個禮拜才去看一次金容仙,金容仙也知道文星伊比較忙,有時候也希望他自己不要待太晚,快點回家讀書。

 

 

五年後文星伊憑自己的實力爬到了眼科主任這一個職位,但是他從沒有跟金容仙說自己是為了他才成為眼科醫生的。

 

 

「呀!文星伊,我有一個好消息跟你說。」安惠真穿著白掛袍勾著文星伊的肩。

 

「怎麼了?」文星伊看著手上的報告書。

 

「容仙歐逆有匹配的眼角膜移植者了。」安惠真笑得非常開心。

 

「 …… 喔。」文星伊臉部沒什麼表情。

 

「呀!你什麼態度!你的心上人好不容易有眼角膜移植你這個樣子!」安惠真瞪大眼看著好友。

 

 

安惠真不知道文星伊表面平靜內心其實早就開心到一個不行。

 

 

「你去跟容仙說吧,我來幫他親自動手術。」文星伊合上報告書,轉過頭看著人。

 

「為什麼不是你自己去!」安惠真抱怨著。

 

「我請你吃火鍋,你去幫我跟他說,但是跟他說有一個醫生會幫他動手術但是不要說是我。」文星伊說完後就回去自己的辦公室了。

 

 

安惠真在文星伊轉身走後就偷罵幾句,但是敵不過火鍋的誘惑,他踏著開心的步伐走到金容仙的房間。

 

 

「容仙歐逆!」安惠真蹦蹦跳跳的走到病床旁。

 

「惠真啊?你怎麼來了?」金容仙知道安惠真跟文星伊當上醫生後一直很忙。

 

「今天下午我休診,我有一個好消息要跟你說。」安惠真拉著金容仙的手晃啊晃。

 

「什麼好消息?」金容仙能感受安惠真開心的氣息。

 

「你可以做眼角膜移植了。」安惠真開心的說著。

 

「 …… 真的?」金容仙聽到有些震驚。

 

「真的,而且手術醫生也給你安排好了。」安惠真照著文星伊說的講。

 

「天啊 …… 」金容仙突然落淚嚇的安惠真不知所措。

 

「欸?!歐逆!怎麼了!」安惠真驚慌的看著眼前人。

 

「沒有 …… 我太開心,我終於能看見了 …… 」金容仙笑著。

 

「歐逆,你希望睜開眼第一個看到誰?」安惠真聽到金容仙的回答笑了笑。

 

「文 …… 文星伊。」金容仙聽到這個問題,回答得非常小聲。

 

「就知道歐逆特愛文星伊!」安惠真小小抱怨說。

 

「沒有沒有!我也想見惠真跟輝人。」金容仙馬上開口。

 

「哈哈,歐逆你想像中的文星伊會是什麼樣子,眼睛好了你就知道了。」安惠真笑著說。

 

 

兩人又聊了一下,安惠真回去後,金容仙抱著手上的盲人書心裡已經開始期待視力恢復的那一天。

 

幾天後,金容仙的手術安排上了,親自動手術的是文星伊,金容仙是唯一不知道這件事的人。

 

文星伊把手洗乾淨帶上手套後就進了手術室,看到金容仙因為麻醉安安靜靜的躺在上面,自己就努力靜下心來動手術。

 

幾小時之後外面的手術燈號熄了,金容仙被推出來,文星伊跟在身後,他跟金容仙的父母說了手術很成功然後多久才能拆線,講完之後就回去辦公室休息了。

 

六個月後,金容仙今天下午被安排拆線,這是他最期待又害怕得事情,期待自己能重新見到光明,但是害怕自己手術沒成功。

 

本應該是身為手術醫生的文星伊拆線,但是他打死都要對金容仙做最後保密,於是又拜託了安惠真去做拆線,當然安惠真又再度被收買。

 

 

「歐逆,等等幫妳都拆下後慢慢睜開眼睛,不要太快怕你對光線有排斥。」安惠真細心得拆下繃帶。

 

「好 …… 惠真,星伊今天有在嗎?」金容仙緩緩開口。

 

「他今天沒有班,怎麼了?」安惠真幫忙說藉口。

 

「這樣啊 …… 那不能先見他了。」金容仙語氣低落的說。

 

「反正歐逆總有一天會看到他的。」安惠真笑著。

 

 

繃帶那些拆掉之後,金容仙緩緩的睜開眼睛,首先覺得視線模糊,然後光線刺眼但是很快就習慣了,最後看到眼前穿著白掛袍的安惠真以及家人。

 

 

「如何?看得到我嗎?」安惠真手在金容仙眼前晃啊晃。

 

「看得到 …… 我看得到你們了。」金容仙激動得喊,也不自覺的落下眼淚。

 

 

容仙的父母走過去抱著金容仙哭,而安惠真在一旁開心的跟金容仙交代術後要注意的事情。

 

 

幾天後金容仙就辦了出院手續,由於父母要上班,所以就拜託了丁輝人載自己回去,但是快到門口時丁輝人就打了電話。

 

 

『餵?輝人我快到門口了。』

 

『容仙啊,我臨時有事無法載妳了。』

 

『欸?那我怎麼辦?!』

 

『我請了一個朋友去幫我接你,他穿著白色短襯衫配黑色牛仔長褲,就這樣掛了。』

 

「輝人!!輝人!真是 …… 」金容仙快步走到門口。

 

 

左顧右盼了一下,看到了丁輝人口中說的人正背對自己站在白色跑車前面。

 

金容仙越是靠近對方越覺得熟悉,到最後站在他背後之後就點了點他的肩膀。

 

 

「妳好,你是輝人拜託來載我的嗎?」金容仙問著。

 

「不是,而是我告訴丁輝人,我直接親自接你的。」文星伊轉過身看著金容仙那雙明亮的眼睛。

 

「這聲音 …… 難道 …… !」金容仙把眼前人跟自己夢中那模糊的身影重疊了。

 

「妳好,金容仙女士,我是今天開始跟你交往的文星伊。」文星伊痞笑著。

 

「文星伊!!」金容仙開心的撲到對方懷裡。

 

「看到我太開心?」文星伊抱著人輕撫對方的背。

 

「當然 …… 我終於看到你的樣子了。」金容仙摸著文星伊的臉頰。

 

「容仙啊你還記得你之前說夢到我時,我跟你說得話嗎?」文星伊親吻金容仙得手掌。

 

「有點不記得了。」金容仙小聲說。

 

「你跟我說我在你夢裡跟你講如果你看得見了,我就帶你環遊世界。」文星伊說著。

 

「所以呢 …… ?」金容仙抬頭看著人。

 

「所以我接下來請了半年的長假,我要帶著我心愛的人去環遊世界,答應嗎?」文星伊笑著。

 

「去!!!」金容仙開心的回應。

 

 

 

 

 

 

看不見你卻覺得世界都有你。

 

看得見你就覺得你就是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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